【蜀州夜话】陆游与蜀州八景!
2012-4-19 23:25: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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蜀州八处著名景观有题名诗,始见于明代成化、弘治年间任崇庆州知州杨高鹏所作,此后凡莅临崇庆的官员必有题咏,以至到清代乾隆时已“重重叠叠”(乾隆《崇庆州志》),乾隆后文人雅士又争相赋诗,竟然达一百多首。其中著录于文献者有康熙辛巳的知州张象文,乾隆时翰林院金堂庶吉士高白云、知崇庆州事桂林胡德琳、崇庆才子解元何愚庐以及后来的文生晏补之等等。清末,人们用一首七律来概括这八处景观:
惟爱东湖夜月园,
前村牧笛响悠然。
市桥官柳依依绿。
东阁红梅朵朵鲜。
天目晓钟声八百,
西江晩渡客三千。
岷山晴雪无今古,
白塔斜阳照九川。
追本溯源,八处均来自唐宋人对蜀州城市和山川风光的赞美,其中尤以陆游为著,是他抓住了这些地方的特别之处;揭示出这些地方动人之魂、夺目之灵,尽管有的风光亘古存在,却是他第一次发现披露。
八景中,至少有六处与陆游有关。
东湖夜月 首先名称就始于陆游《剑南诗稿》(以下简称《诗稿》)。尽管高适写过在罨画池玩月的诗,罨画池赏月确实很美,但那时叫东亭而不是东湖。宋孝宗乾道九年(1173)陆游调摄嘉州,怀念蜀州,有《秋日怀东湖》二首,从诗中得知东湖即罨画池。他有诗句云:“赖有东湖堪吏隐”“春来日日在东湖”,在东湖的生活十分愉快,尤其在月夜,漫步湖中,月芒灿然、池鱼喁喁,缥缈的空中似有仙人飞来飞去,非常凉爽、非常惬意……(《诗稿》卷五《月下作》)这样的东湖、这样的月夜,美得令人神驰。此后,无论杨高鹏的“月缺月圆亏更益,分明造化碧波中”还是“天上冰轮仍皎洁,人间图画竟虚空”都有沿袭陆游“冰轮了无辙”“岂复计圆缺”之嫌或落其窠臼而意韵远不及,更何谈超越前贤。
市桥官柳 市桥官柳肯定来自陆诗,因此前无人提到过。陆诗《雨夜怀唐安》:“归心日夜逆江流,官柳三千忆蜀州”(《诗稿》卷四)自注:“蜀人旧语,谓唐安有三千官柳、四千琵琶。” 唐安即蜀州,唐宋时为朝廷的边陲重镇,有驿路直通京城,西南各少数民族在此中转进入汉人内地;一大批历史上知名的人物在此做官或流连,内地不少商贾由此踏上去西北、西南的贸易通道……迎来送往经常进行,人们在州城南关外的驿站、市桥旁插柳纪念,久而久之,柳树成阴,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。据有关专家披露,词牌《市桥柳》也形成在此地,不无可能,因蜀州自古为音乐之邦,四千琵琶是诞生词曲牌、令的良好基础。
天目晓钟 天目晓钟没有直接出现在《诗稿》中,但《老学庵笔记》卷八:“成都见正法塔、蜀州见天目塔,皆有影,亦皆倒也。然塔高如是,而影止二尺,纤发皆具,或自天窗中下、或在廊庑间,亦未易以理推也。”《诗稿》卷四《夜闻塔铃及泉声》:“塔铃揺天风,清音无时尽,静夜犹璁珑。”“市声聒欲聋,赖此一洗空。”天目塔铃声非常响亮。按天目寺在州城中,旧时面积很大,仅桑林就有数十亩。宋时为一大寺,仅铃声便响彻全城,难道不是后来晓钟声的滥觞吗?难道天目晓钟不能在陆游诗中看到该寺梵音响亮的传统吗?
东阁红梅 东阁红梅又作高阁红梅,始见于杜甫《和裴迪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》:“东阁官梅动诗兴,还如何逊在扬州。”陆游没有题蜀州的红梅诗。按,《摭遗记》云:“蜀中有红梅数本,郡候建阁扃钥,游人莫得见。忽有两妇人,高髻大袖,凭栏笑语。郡候启钥,阒不见人,惟东壁有诗云‘南枝向暖北枝寒,一种春风有两般。凭仗高楼莫吹笛,大家留取倚栏杆。’” 唐时单言蜀者往往指蜀州,语在崇庆地方志。宋晁端礼用其曲作《水龙吟》。清乾隆时崇庆分州州同湖北人李元将其事录入记蜀州掌故之《京山杂记》。“梅在郡候圃,应即州廨后”之罨画池,陆游应该知道这个掌故,惜其在蜀州未逢梅开,无缘用进诗中,直到回江东才在《诗稿》卷三十八《梅花》中写道:“一花两花春信回,南枝北枝风日吹。烂漫却愁零落近,丁宁且莫十分开。”其起首二句分明就是隐括杜甫早梅和郡阁妇人诗,都是蜀州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