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封有着独特的“天性”,这个城市由漕运中心演变为经济中心,再演变为政治中心,在城市发展过程中,商业的因素十分重要,原有的“市”已远远不能适应新的城市需要,在一般居住区经营,成了经商者和居民的普遍需要。
东京开封的瓦子,一般设在繁华街区,规模相当大,一个瓦子,一般分成十多个勾栏,最大的勾栏能容纳上千人,“这样大型的文艺场地,在当时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”。
勾栏瓦肆是清明上河园最热闹的地方之一,游客多的时候,这里挤得里三层外三层,来晚的绕着圈子找不到空隙,踮着脚看不到里面。有游客把相机高高举过前面的人群,将取像器扭转朝下,这才能看到里面的表演。
清园瓦肆表演的多是民间绝活,前些年去的时候,是扔斧头:将人卡在架子上,上下左右各有木墩,远远把斧头扔过去,分别扎在木墩上。能把人看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。
最近看到的是长鞭表演。一个精干的小伙儿,潇洒挥动长长的鞭子,啪啪地响,先把满场抡圆了,然后他的同伴衔张纸条,小伙儿平心静气,举鞭,舞动,一个鞭花闪过,纸条被抽了下来,同伴完好无损。顿时一片叫好,掌声雷鸣。
勾栏瓦子,也是东京开封最受欢迎的娱乐场所,各种绝活,是当年表演内容之一。说起来,开封的勾栏瓦子贡献大了,说书、戏剧等众多说唱艺术,都是在这里萌生、发展,而《三国演义》、《西游记》等等也在瓦子中孕育。
瓦子,是大型综合性文艺演出场地,也叫瓦舍,这个名字不是指瓦顶的房子,而是“谓其来时瓦合,去时瓦解之意,易聚易散也”。因瓦子里有一定的交易,所以也有称之为瓦肆的。
瓦子的规模很大,内部用栏杆、绳索、幕幛等分隔成小空间,这叫勾栏。一个勾栏就是一个演出场地,有露天的,有的上边搭盖有棚,下边有台,是后来戏院的雏形。
瓦子起于何时,如今已无法确知,大约突破坊墙,商业浪潮席卷开封,社会结构发生重大改变。北宋前期,国家出台政策,将城市居民定为坊郭户,与农村户口区分开,这是中国户籍管理二元化的开始,市民从此正式登上历史舞台,并逐渐发展壮大。市民有全新的谋生方式、生活方式,要求新的生活设施和娱乐方式,而开封已成为一个大市场,只要有需求,新事物就会蓬勃而生。于是茶馆、酒楼、勾栏瓦子应运而生,到北宋中期,开封的瓦子已经为数不少了,瓦子中表演的节目也日渐丰富,生机勃勃。
东京开封的瓦子,一般设在繁华街区,据《东京梦华录》记载,以东角楼街最集中,“街南桑家瓦子,近北则中瓦,次里瓦,其中大小勾栏50余座,中瓦子莲花棚、牡丹棚,里瓦子夜叉棚、象棚最大,可容数千人。”三处瓦子,竟有50多座大小勾栏,并且有三四个可容千人的大勾栏,规模那是相当大,如周宝珠教授所说:“这样大型的文艺场地,在当时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。”
瓦子之外,宋代开封还有露台、彩楼、乐棚等公众演出场所,如每年元宵节,皇宫宣德门外广场上就会搭起露台,“台下百戏竞集”,因为皇帝在台上,演戏只好在台下进行。
露台、彩楼、乐棚等数量很少,其中一些还是临时性的,大众娱乐,还是靠瓦子。每个瓦子都分成不少勾栏,演出的项目丰富多彩各不相同,而作为宋代开封城新创的艺术形式,说书是瓦子勾栏最常见的节目。
瓦子里的表演,不但有大俗,也有大雅,比如“小唱”。“小唱”两字,看起来很陌生,其实就是演唱宋词。
宋词经过柳永的改造,产生了大量适合歌唱表演的慢词,又称新乐府,用词通俗化、口语化,曲调较长,富有抒情效果。“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”,说明小唱在那时非常普及,雅俗共赏。
当时不管是酒楼妓馆,还是瓦子勾栏,小唱均广受欢迎,著名的“小唱家”,有李师师、徐婆惜、封宜奴、孙三四等。小唱家们“浅斟低唱”,“声音软美”,那时开封人的耳福,真让人羡煞。
如今清明上河园的勾栏瓦肆,主要表演民间绝活,在旅游的旺季,会安排说书唱戏节目,也有打擂比武活动,更能让人体验北宋瓦子的丰富多彩。
城门楼上观闹市
自勾栏瓦肆西行,走过百十米的街市,一道壮丽的城门楼就呈现在我们眼前,那城门高20多米,长70多米,巍峨壮观,气度不凡,是清明上河园最为重要的建筑之一。
清园的蓝本《清明上河图》中,这个城楼是最高大的建筑,张择端不惜浓墨重彩地描绘它。《清明上河图》从朴素静谧的郊外画起,渐行渐热闹,渐繁华,最初是草屋,后来是瓦房,而进了这道城门,都成了楼房。很明显,这城门是一般交易区与繁华闹市区的分水岭。
如今的清园,这城门里面,也是个热闹的地方,“久住王员外家”小姐抛绣球招亲,是最受追捧的节目之一。我们登上城楼,准备俯瞰招亲全景。
招亲开始前十多分钟,人潮就开始在王员外楼下聚集,卖年糕、香囊的小贩,也推着车子赶来,楼下很快密密麻麻站满了人。
与我们一起在城门楼上观看的,是十多个六七十岁的老人,他们相互开着玩笑:还是站得高了安全,在下面让绣球砸着了咋办?一位老人转身想下楼,同伴马上有了话题:“老张,去争新郎官?”
与这帮“过来人”相比,年轻人想法可不一样,他们只恨砸不住自己,拼命在王家楼前抢有利位置,其中不少女孩也扎堆凑热闹。
招亲的程序一招一式走得很规范,气氛烘托得热烈而不失庄重,美如天仙的王小姐数次欲掷还羞,全场被点爆,无数手臂伸向空中,无数喉咙大声呼喊。
结果,一位温州小伙儿幸运地抢到绣球,当即被带到王员外家楼上,换上宋代新郎礼服,拜堂成亲,成了“东京首富”王员外的女婿。
这王员外的确是东京开封城中的有钱人,他家临街两层楼,后面也房屋高大,院落深邃,但所谓“东京首富”,不过是招亲节目为烘托气氛随便说说,“女婿们”不可当真。王家楼前“久住王员外家”条幅,说明这是家邸店,即客栈,或曰宾馆。在张择端的时代,邸店业的老大不姓王,姓何,是位御史中丞。
邸店,是东京开封重要的行业。作为首都和交通、经济中心,开封流动人口很多,如孟元老所说:“添十数万众不加多,减之不觉少。”因此临时住宿和存放货物的需求十分旺盛,邸店业随之兴起,并久盛不衰。北宋初,官僚、富商就纷纷经营此业,如那位“半部《论语》打天下”的赵普,不但深通政治谋略,商业眼光也极好,他“广第宅、营邸店”,赚了不少银子。
虽然有皇帝、大官们争生意,一般商人开邸店的仍为数不少。因既临近汴河,又在内城,王员外家一带邸店十分集中,对于沿着运河从南方而来的官员和商人来说,出入甚是方便。
从城门楼望去,王员外家对面,是一座酒楼,叫做“孙羊正店”,也是一座两层楼,酒旗高悬,房屋高大,门面雄壮,门前彩楼欢门也特别讲究。查看《清明上河图》,这家酒店楼前车水马龙,楼上高朋满座,是画中最大的店铺门面。酒楼后院宽敞,大酒缸倒扣着,成排堆放,叠垒数层。
在东京开封,能称作“正店”,都不是小店。那时酒店分为“正店”、“脚店”,正店规模大,资本雄厚,可以造酒、卖酒,并按照官府划定的地域,向脚店批发酒,脚店一般规模较小,资本较少,主要从正店批发了酒零售。北宋中期,有正店70家,末期为72家。
那时候,酒店与饭店区别挺大,特别是正店,不仅有资格酿酒,饭菜也更精致,是更高档的消费场所。
在孙羊正店东侧,还有一家药铺,名为“赵太丞家”。从名字看,这是一家国医,按照古代官制,御医最高为太医令,其次就是太医丞,这赵太丞名位不低。从门前挂的招牌看,这赵太丞“五劳七伤”的啥都能治。
据史籍记载,东京开封的医药行业相当发达。当时流行“天下九福”之说,其中钱福、眼福、病福、屏帷福四项都在开封。所谓“病福”,是说药铺多,药全,大夫水平高。
医药铺是东京一个重要而赚钱的行业,高档点的药铺,多用国医之名,与上层社会联系密切,不少人靠行医积累巨额财富。北宋晚期,朝廷又对这一行眼红了,设立了惠民合剂局和修合卖药所,“岁得息钱四十万贯”。